第145章 軍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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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章 軍嫂
晚上飯，小惠去食堂打了飯回來招待所。
本來我是想去他們食堂看看，可人家有紀律，不是軍人不可以進入食堂就餐。小惠能打飯出來都是破例了，還是夏政委給後堂特意交代的。
到小惠這裏很不自由，不是他的宿舍就是招待所，表面看人人都正兒八經，轉過頭，人還沒走遠，背後就能聽見人家嘀嘀咕咕的。
小惠從宿舍裏拿了幾本書給我，讓我晚上睡不著打發時間。
晚飯後，一個小兵來敲門，是奉了司令部的命令，請惠參謀和女朋友參加晚上的招待會。
所謂的招待會是專門給來部隊探親的女眷開的，也算是大過年的給大家拜個年吧。
我和小惠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人。七八十平米的會議室，中間放了課桌，一張挨著一張，上面擺放著瓜子花生糖和茶杯。挨著桌子坐的都是清一色的軍人，他們背後都是女眷，算下來差不多四十多人。很有意思的是，靠背椅上白紙黑字寫著每個人的名字，竟然還有我的名字，小惠背後的椅子上就貼著我的名字。
這裏的一切都是計劃好的。
一個叫什麽幹事的出面主持了這場招待會，先是每一對夫妻互相介紹，讓大家彼此認識，其實是讓女眷們相互認識。這裏的軍人誰不認識誰呀。
輪到我和小惠，我們顯得格外特殊，因為人家都是夫妻，我們是唯一的情侶。
女眷們統一喊嫂子，只是前面加了自己丈夫的姓氏。部隊是男人的世界，和女人無關，在這裏女人沒有地位。隨軍家屬能幹的工作 就是在軍人服務社或者招待所，軍人的食堂都不會有軍嫂的位置。
每家出一個節目，也是五花八門，唱歌的跑掉跑到姥姥家去了，大家都笑出了眼淚。還有用家鄉話說段子的，雖然聽不太懂，但開心的氣氛一下子烘托了起來。我對著小惠耳朵說：“我以為你們在這裏都是白天那樣枯燥無味的呢，沒想到這些軍嫂還有這麽逗人的一面。太好玩了，笑死我了。”
“是的，我們也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能這樣無所顧忌地演節目，其實就是讓大家開心開心。”
輪到我和小惠，大家要求我們唱夫妻雙雙把家還，我沒聽過小惠唱歌，既然他會彈鋼琴，那唱歌也不會難聽吧。
反正就是是湊熱鬧，難聽也無所謂。我一句他一句的唱起來。竟然還配合的天衣無縫，他唱的黃梅調挺像模像樣的，大家給了最熱烈的掌聲。還一起要求我們再唱一個。大家一起喊：“惠參謀，來一個，惠參謀來一個。”
小惠跟我商量，唱望星空或者十五的月亮，這些歌我都會唱，但歌詞有點記不太清了。那個幹事不知道從哪裏給我拿出了一本歌詞。
我和小惠唱了望星空，也許是唱出了每一對夫妻的心境，在座的 每一個人都濕了眼眶，我也唱的流出了眼淚。歌曲唱完，沒人鼓掌，靜悄悄的。幾秒鐘之後，開始鼓掌，大家都站起來給我們鼓掌。小惠讓幹事趕緊轉化一個快樂的話題，聰明的幹事自己表演了一段山東快板，痘的人哈哈大笑。
笑著鬧著就到了晚上十點，十一點部隊要熄燈，我和小惠回了招待所。
滿腦子剛才的那些節目，想起來都想笑：“這些軍嫂真大方，真有意思，反倒是那幾個城市裏的嫂子比較矜持，有點傲慢。”
“你也看出來了，隨軍的嫂子們整天在部隊裏，耳濡目染了軍人的辛苦，所以她們才能更理解自己的丈夫不易。”
“當軍嫂也沒那麽難嗎，你看他們多開心呀。”
“你看到的收拾表面的，當軍嫂真的很不容易，要理解自己的丈夫，要自己承擔一個家。”
“那你們都幹嘛去了，不管家嗎？”
“不是不管，是有時候沒辦法管，比如出差，下基層，和地方不一樣，出去了不到時間是回不來的，把妻兒留在家，有個啥事只能幹著急。”
“這樣看，也就是不容易啊。幹嘛不走哪帶哪呢，這樣夫妻倆一直在一起不分開，就沒那麽多問題了，反正都是隨軍家屬，走哪都一樣。”
“沒你想的那麽簡單，走哪帶哪是需要一定級別的，像我們這些屬於基層的幹部經常會面臨工作調動，還必須服從。有的地方可以帶家屬，有的地方沒辦法帶家屬，所以，曉曉，我帶你來就是讓你更多的了解一下部隊。”
“那你以後也會下到別的地方去嗎？”
“會呀，啥地方都有可能，只要部隊需要，我們隨時準備出發，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。”
“你夠資格帶隨軍家屬嗎？”
“當然，早夠了。怎麽你打算跟我隨軍？”
“不啊，我在想給你找一個喜歡隨軍的姑娘。”我憋住不笑，一本正經地說。
“曉曉，你怎麽了？我在給你說正事，把你嚇著你？”他著急的用手擡著我的下頜轉向他。
“嗯，我害怕，我真的特害怕，所以想給你找一個願意隨軍的姑娘。”我假裝楚楚可憐地說。
“你別怕，我不會讓你隨軍，我尊重你的選擇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嗯。”他點頭。
“那好，我們只談戀愛不談結婚可以嗎？這樣我一輩子當小姑娘，一輩子不隨軍。”我盯著他的眼睛。
他把我擁進懷裏，使勁抱著，許久才說：“我願意，但你必須這輩子只屬於我一個人，不可以再去愛別人，不可以。”
我實在忍不住了，噗嗤笑了出來：“你真傻，這樣都答應。”
“只要你不離開我，你的任何條件我都答應。”他抱著我，聲音有些哽咽。
我推開他，看著他的眼睛，真的眼淚汪汪，我心疼他，主動吻了他。我的主動引來他更加熱情的擁吻。
熄燈號響了，小惠戀戀不舍的起身，吻了又吻，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出去。
他回去宿舍，我也睡不著，躺床上想著小惠剛才說的話，軍嫂不容易。
我翻身起來，出了房間，站在走廊上，看著窗外的路燈。
劉嫂子打著手電筒走過來，看見我，關心地問：“換床不習慣吧，這裏的條件就這樣，還算最好的。”
“還不錯，挺幹凈的。就是換了個環境，有點睡不著。”
“拿到我值班室，我們說說話。”
“會不會耽誤你工作，再說也都熄燈了。”
“不會，熄燈號是給他們吹的，管不著我們，我們不是有這個嗎？”劉嫂晃了晃手裏的電筒。
“好吧。”
我跟著劉嫂進了她的值班室。
值班室很小，一張床一張桌子就填滿了，窗戶對著走廊。
劉嫂子把手電放在桌子上對著床，床上放著織了一半的毛衣，她坐在手電筒的光線裏，我坐她旁邊，她說：‘別介意啊，我這是要趕著把毛衣織好，柱子他爸後天就要走。’
“你來得及嗎？這才織了一半。”
“來得及，袖子都讓長嫂幫忙織好好了，我笨得很，手慢，但今晚上和明天兩個晚上熬一下能織出來，這個針也簡單。”
我看是最簡單的大平針，沒有任何花紋，劉嫂子也的確是很慢，我有點著急看不下去：“劉嫂子，我來織，我比你快。”
“那太好了，我呀就怕織毛衣，可柱子他爸說別人家都穿西服織的的毛衣，非讓我也織，人家把毛線都買回來，我只能織。”
我上手織毛衣，大平針對我閉著眼睛都沒問題。我織的很快，劉嫂子高興地誇我：“真沒想到你這個文化人也會織毛衣，還織的那麽快那麽好。你說說，惠參謀怎麽這麽好的福氣啊，找上了你。”
“劉嫂子，你才能幹呢，一個人待著孩子，還要工作，多不容易。”
我織著毛衣，劉嫂子給我說著她的事情。
她丈夫已經四十歲了，他們結婚六年。他們倆是經人介紹的，那時候劉嫂子 25 歲，在老家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。她是村裏唯一的高中生，老劉是隔壁村的，十八歲高中畢業就到了部隊上。
老劉在部隊上表現特別好，能吃苦愛學習，靠自己的努力現在當了營長，是在邊防營。他之前也談了幾個女朋友，可人家都嫌棄他在那麽偏遠那麽艱苦的地方，他幹脆不談了。到了三十多歲了，看別人都結婚了，有老鄉給他介紹的劉嫂子。老劉當時也沒抱希望，想不到，劉嫂子看上了憨厚的老劉，就這樣跟著來了部隊上。
劉嫂子本來是可以跟著去邊防的，可那邊條件太艱苦，孩子到那就生病，沒辦法，只好回到這邊，也好，這邊條件好，孩子每天送幼兒園。老劉說，只要他們娘倆好過，他就心安了。
劉嫂子說：“我們和你們不一樣，惠參謀年輕又有文化，是軍校出來的，又深的領導的賞識，前途無量啊，他可是他們那一批職位最高的。”
“啥職位呀，我從來沒問過。”
“嗨，這個我也不懂，我都是聽我家老劉講，好像是副營級，他馬上要升正營了。小惠這麽年輕就要升正營，再過幾年就是副團，不到四十就是正團，這輩子就留在部隊上了。真好！”劉嫂子無不羨慕。
我還真的從沒有問過他的職務和職位，好像都和我無關。是不是我太不關心他了。
“劉嫂子，那你覺得當軍嫂好嗎？”
“好，不好，我能嫁給他呀。在我們村，那可是太榮耀了，嫁一個軍官是多少姑娘的夢想啊。”
“我聽小惠說軍人找對象不容易。”
“說的也對，很多姑娘開始嫁的時候很高興，結了婚，要麽隨軍，要麽兩地分居，隨軍的基本都是我們這種沒啥技能沒啥文化的，人家有本事的都不隨軍，夫妻倆分開久了，感情就會淡了，就會有空子，夫妻之間有了空子，就沒法繼續一起生活了。”劉嫂子說的滿透徹。
“不是說軍婚受保護，沒那麽容易離婚嗎？”
“說是說，可沒有感情了，還拖著對誰都不好。所以，隨軍的基本都不會離婚，我們要靠著他們吃飯養孩子，怎麽說都比在老家種地強，有工作有收入，大家都很滿足。”
“是挺好的。”
“這都是好的一面，不好的呢，男人不在跟前的時候，你有個啥事只能靠自己，那時候也是淚水往肚子裏咽，誰不希望兩口子一起幹事呀，尤其是帶孩子，那麽多的事，平時沒事的是偶就算了，可一旦有事的時候用不上他，那個火氣呀，真想不過了，可那一陣過了又好了，唉，我們這些人吧，沒啥追求，就這樣覺得挺好的。”劉嫂子的幸福感表現的很足。
“不隨軍的軍嫂怎麽想的呢？”
“這個呀，我還真搞不清楚，你看，那些不隨軍的軍嫂一個個都長得好看穿的好看，又在城裏有工作，她們的男人也是有文化有職位的，可最大的問題就是分居，兩地分居時間長了，感情也分居了，可不最後連娃都沒生就分手了，多可惜。你和惠參謀一定不會的。”
“為啥？”
“惠參謀和你家距離不遠啊，你來或他去都方便啊，你這種文化人肯定不會隨軍，你們這種也算不上兩地分居，而且惠參謀多稀罕你呀。”
“他稀罕我？”
“對呀，他的錢包裏放著你的照片。沒多久的事，他的錢包掉在操場了，被人撿了去，裏面你的照片大家都看了，可不都知道惠參謀找了個漂亮的對象。”
一張照片放在錢包裏就能說明他稀罕我？這也許是劉嫂子才有的邏輯。
劉嫂子把一個人分擔家庭的所有當成了一種快樂，應該是對自己丈夫的理解和包容，這才是一個軍嫂該有的品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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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飯，小惠去食堂打了飯回來招待所。
本來我是想去他們食堂看看，可人家有紀律，不是軍人不可以進入食堂就餐。小惠能打飯出來都是破例了，還是夏政委給後堂特意交代的。
到小惠這裏很不自由，不是他的宿舍就是招待所，表面看人人都正兒八經，轉過頭，人還沒走遠，背後就能聽見人家嘀嘀咕咕的。
小惠從宿舍裏拿了幾本書給我，讓我晚上睡不著打發時間。
晚飯後，一個小兵來敲門，是奉了司令部的命令，請惠參謀和女朋友參加晚上的招待會。
所謂的招待會是專門給來部隊探親的女眷開的，也算是大過年的給大家拜個年吧。
我和小惠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人。七八十平米的會議室，中間放了課桌，一張挨著一張，上面擺放著瓜子花生糖和茶杯。挨著桌子坐的都是清一色的軍人，他們背後都是女眷，算下來差不多四十多人。很有意思的是，靠背椅上白紙黑字寫著每個人的名字，竟然還有我的名字，小惠背後的椅子上就貼著我的名字。
這裏的一切都是計劃好的。
一個叫什麽幹事的出面主持了這場招待會，先是每一對夫妻互相介紹，讓大家彼此認識，其實是讓女眷們相互認識。這裏的軍人誰不認識誰呀。
輪到我和小惠，我們顯得格外特殊，因為人家都是夫妻，我們是唯一的情侶。
女眷們統一喊嫂子，只是前面加了自己丈夫的姓氏。部隊是男人的世界，和女人無關，在這裏女人沒有地位。隨軍家屬能幹的工作 就是在軍人服務社或者招待所，軍人的食堂都不會有軍嫂的位置。
每家出一個節目，也是五花八門，唱歌的跑掉跑到姥姥家去了，大家都笑出了眼淚。還有用家鄉話說段子的，雖然聽不太懂，但開心的氣氛一下子烘托了起來。我對著小惠耳朵說：“我以為你們在這裏都是白天那樣枯燥無味的呢，沒想到這些軍嫂還有這麽逗人的一面。太好玩了，笑死我了。”
“是的，我們也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能這樣無所顧忌地演節目，其實就是讓大家開心開心。”
輪到我和小惠，大家要求我們唱夫妻雙雙把家還，我沒聽過小惠唱歌，既然他會彈鋼琴，那唱歌也不會難聽吧。
反正就是是湊熱鬧，難聽也無所謂。我一句他一句的唱起來。竟然還配合的天衣無縫，他唱的黃梅調挺像模像樣的，大家給了最熱烈的掌聲。還一起要求我們再唱一個。大家一起喊：“惠參謀，來一個，惠參謀來一個。”
小惠跟我商量，唱望星空或者十五的月亮，這些歌我都會唱，但歌詞有點記不太清了。那個幹事不知道從哪裏給我拿出了一本歌詞。
我和小惠唱了望星空，也許是唱出了每一對夫妻的心境，在座的 每一個人都濕了眼眶，我也唱的流出了眼淚。歌曲唱完，沒人鼓掌，靜悄悄的。幾秒鐘之後，開始鼓掌，大家都站起來給我們鼓掌。小惠讓幹事趕緊轉化一個快樂的話題，聰明的幹事自己表演了一段山東快板，痘的人哈哈大笑。
笑著鬧著就到了晚上十點，十一點部隊要熄燈，我和小惠回了招待所。
滿腦子剛才的那些節目，想起來都想笑：“這些軍嫂真大方，真有意思，反倒是那幾個城市裏的嫂子比較矜持，有點傲慢。”
“你也看出來了，隨軍的嫂子們整天在部隊裏，耳濡目染了軍人的辛苦，所以她們才能更理解自己的丈夫不易。”
“當軍嫂也沒那麽難嗎，你看他們多開心呀。”
“你看到的收拾表面的，當軍嫂真的很不容易，要理解自己的丈夫，要自己承擔一個家。”
“那你們都幹嘛去了，不管家嗎？”
“不是不管，是有時候沒辦法管，比如出差，下基層，和地方不一樣，出去了不到時間是回不來的，把妻兒留在家，有個啥事只能幹著急。”
“這樣看，也就是不容易啊。幹嘛不走哪帶哪呢，這樣夫妻倆一直在一起不分開，就沒那麽多問題了，反正都是隨軍家屬，走哪都一樣。”
“沒你想的那麽簡單，走哪帶哪是需要一定級別的，像我們這些屬於基層的幹部經常會面臨工作調動，還必須服從。有的地方可以帶家屬，有的地方沒辦法帶家屬，所以，曉曉，我帶你來就是讓你更多的了解一下部隊。”
“那你以後也會下到別的地方去嗎？”
“會呀，啥地方都有可能，只要部隊需要，我們隨時準備出發，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。”
“你夠資格帶隨軍家屬嗎？”
“當然，早夠了。怎麽你打算跟我隨軍？”
“不啊，我在想給你找一個喜歡隨軍的姑娘。”我憋住不笑，一本正經地說。
“曉曉，你怎麽了？我在給你說正事，把你嚇著你？”他著急的用手擡著我的下頜轉向他。
“嗯，我害怕，我真的特害怕，所以想給你找一個願意隨軍的姑娘。”我假裝楚楚可憐地說。
“你別怕，我不會讓你隨軍，我尊重你的選擇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嗯。”他點頭。
“那好，我們只談戀愛不談結婚可以嗎？這樣我一輩子當小姑娘，一輩子不隨軍。”我盯著他的眼睛。
他把我擁進懷裏，使勁抱著，許久才說：“我願意，但你必須這輩子只屬於我一個人，不可以再去愛別人，不可以。”
我實在忍不住了，噗嗤笑了出來：“你真傻，這樣都答應。”
“只要你不離開我，你的任何條件我都答應。”他抱著我，聲音有些哽咽。
我推開他，看著他的眼睛，真的眼淚汪汪，我心疼他，主動吻了他。我的主動引來他更加熱情的擁吻。
熄燈號響了，小惠戀戀不舍的起身，吻了又吻，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出去。
他回去宿舍，我也睡不著，躺床上想著小惠剛才說的話，軍嫂不容易。
我翻身起來，出了房間，站在走廊上，看著窗外的路燈。
劉嫂子打著手電筒走過來，看見我，關心地問：“換床不習慣吧，這裏的條件就這樣，還算最好的。”
“還不錯，挺幹凈的。就是換了個環境，有點睡不著。”
“拿到我值班室，我們說說話。”
“會不會耽誤你工作，再說也都熄燈了。”
“不會，熄燈號是給他們吹的，管不著我們，我們不是有這個嗎？”劉嫂晃了晃手裏的電筒。
“好吧。”
我跟著劉嫂進了她的值班室。
值班室很小，一張床一張桌子就填滿了，窗戶對著走廊。
劉嫂子把手電放在桌子上對著床，床上放著織了一半的毛衣，她坐在手電筒的光線裏，我坐她旁邊，她說：‘別介意啊，我這是要趕著把毛衣織好，柱子他爸後天就要走。’
“你來得及嗎？這才織了一半。”
“來得及，袖子都讓長嫂幫忙織好好了，我笨得很，手慢，但今晚上和明天兩個晚上熬一下能織出來，這個針也簡單。”
我看是最簡單的大平針，沒有任何花紋，劉嫂子也的確是很慢，我有點著急看不下去：“劉嫂子，我來織，我比你快。”
“那太好了，我呀就怕織毛衣，可柱子他爸說別人家都穿西服織的的毛衣，非讓我也織，人家把毛線都買回來，我只能織。”
我上手織毛衣，大平針對我閉著眼睛都沒問題。我織的很快，劉嫂子高興地誇我：“真沒想到你這個文化人也會織毛衣，還織的那麽快那麽好。你說說，惠參謀怎麽這麽好的福氣啊，找上了你。”
“劉嫂子，你才能幹呢，一個人待著孩子，還要工作，多不容易。”
我織著毛衣，劉嫂子給我說著她的事情。
她丈夫已經四十歲了，他們結婚六年。他們倆是經人介紹的，那時候劉嫂子 25 歲，在老家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。她是村裏唯一的高中生，老劉是隔壁村的，十八歲高中畢業就到了部隊上。
老劉在部隊上表現特別好，能吃苦愛學習，靠自己的努力現在當了營長，是在邊防營。他之前也談了幾個女朋友，可人家都嫌棄他在那麽偏遠那麽艱苦的地方，他幹脆不談了。到了三十多歲了，看別人都結婚了，有老鄉給他介紹的劉嫂子。老劉當時也沒抱希望，想不到，劉嫂子看上了憨厚的老劉，就這樣跟著來了部隊上。
劉嫂子本來是可以跟著去邊防的，可那邊條件太艱苦，孩子到那就生病，沒辦法，只好回到這邊，也好，這邊條件好，孩子每天送幼兒園。老劉說，只要他們娘倆好過，他就心安了。
劉嫂子說：“我們和你們不一樣，惠參謀年輕又有文化，是軍校出來的，又深的領導的賞識，前途無量啊，他可是他們那一批職位最高的。”
“啥職位呀，我從來沒問過。”
“嗨，這個我也不懂，我都是聽我家老劉講，好像是副營級，他馬上要升正營了。小惠這麽年輕就要升正營，再過幾年就是副團，不到四十就是正團，這輩子就留在部隊上了。真好！”劉嫂子無不羨慕。
我還真的從沒有問過他的職務和職位，好像都和我無關。是不是我太不關心他了。
“劉嫂子，那你覺得當軍嫂好嗎？”
“好，不好，我能嫁給他呀。在我們村，那可是太榮耀了，嫁一個軍官是多少姑娘的夢想啊。”
“我聽小惠說軍人找對象不容易。”
“說的也對，很多姑娘開始嫁的時候很高興，結了婚，要麽隨軍，要麽兩地分居，隨軍的基本都是我們這種沒啥技能沒啥文化的，人家有本事的都不隨軍，夫妻倆分開久了，感情就會淡了，就會有空子，夫妻之間有了空子，就沒法繼續一起生活了。”劉嫂子說的滿透徹。
“不是說軍婚受保護，沒那麽容易離婚嗎？”
“說是說，可沒有感情了，還拖著對誰都不好。所以，隨軍的基本都不會離婚，我們要靠著他們吃飯養孩子，怎麽說都比在老家種地強，有工作有收入，大家都很滿足。”
“是挺好的。”
“這都是好的一面，不好的呢，男人不在跟前的時候，你有個啥事只能靠自己，那時候也是淚水往肚子裏咽，誰不希望兩口子一起幹事呀，尤其是帶孩子，那麽多的事，平時沒事的是偶就算了，可一旦有事的時候用不上他，那個火氣呀，真想不過了，可那一陣過了又好了，唉，我們這些人吧，沒啥追求，就這樣覺得挺好的。”劉嫂子的幸福感表現的很足。
“不隨軍的軍嫂怎麽想的呢？”
“這個呀，我還真搞不清楚，你看，那些不隨軍的軍嫂一個個都長得好看穿的好看，又在城裏有工作，她們的男人也是有文化有職位的，可最大的問題就是分居，兩地分居時間長了，感情也分居了，可不最後連娃都沒生就分手了，多可惜。你和惠參謀一定不會的。”
“為啥？”
“惠參謀和你家距離不遠啊，你來或他去都方便啊，你這種文化人肯定不會隨軍，你們這種也算不上兩地分居，而且惠參謀多稀罕你呀。”
“他稀罕我？”
“對呀，他的錢包裏放著你的照片。沒多久的事，他的錢包掉在操場了，被人撿了去，裏面你的照片大家都看了，可不都知道惠參謀找了個漂亮的對象。”
一張照片放在錢包裏就能說明他稀罕我？這也許是劉嫂子才有的邏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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